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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亩乡愁

作者: 清荷99abc 来源: 转载 时间: 2018-12-13 15:49 阅读:
  琼北的冬天没有北方刺骨的冷,却有着北方人体会不到的湿。而回忆也最容易在这被湿气揉皱的午夜沦陷。此刻的我,随着思绪的拉长,乡思便有了归途。落笔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故乡在今晚注定要成为我故事中的主角。

  离开故乡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当初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让我走的是那样的决绝,好象是不打算留什么余地,跳出农门的喜悦已让我无暇与故乡来一次道别。那一刻,我已就地脱胎换骨,自以为已是城里人的那种自浮让我的目光一下子穿透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庄,直达城市里的灯红酒绿。

  一路走来,我也从一个城市来到了另一个城市,见多了华灯高楼,却又时不时地怀起旧来。我并不以为象我这个年龄就开始怀旧是多么不可救药的事,回忆本来就是中老年人的专利,也恰恰是这不惑之年,让我开始有了乡愁,在目光伸出手却够不到的日子里,游子载着沉甸甸的乡情在午夜的笔下艰难地爬行。

  听母亲讲,我是正月十五后半夜出生的,按时间来算也是正月十六了。可邻里的几位婶子认定了我是十五生的,并说十五出生的人命硬且性子刚野。本来我也不信,更何况我是与十五擦了个肩。然而在后来我同爱人结婚一周年的时候,公婆却因肺心病医治无效而去世,这样一来,爱人的姐姐和嫂子们也开始对我的生日虎视眈眈,甚至要去了我的生辰八字。经这一折腾,我真的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命来,以至于后来我怀胎十月,预产期是五月二十五,我死活不愿再碰这个“五”字,就选择了五月二十四这一天剖宫把我家那小子取了出来,尽管那小子哭破了嗓子不愿配合,可一切又怎能由得了他。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我也知道命硬纯属于虚构,公婆的死也纯属于巧合。可刚野的性格对我而言绝非耸人听闻,也正是我这样的性格,才对故乡村前屋后的环境了如指掌。

  村头那条引河,顾名思义是把河水引进而得名,我印象当中,打我记事起它就在贫穷中缓缓地流淌。引河的入口处是自东向西而流的一条大河,也是唯一一条这般流向的河流。河口处设有一闸门,开闸时引河就近似于断流,关闸了,引河就又有了生命。每年的春季,生产队就会组织劳力清淤挖渠,以便防汛期涨水带来隐患。而我的性格是专注于一件事情就会把整个身心投入,以至于身边没有一个持久的玩伴,没有耐心的他们对我也总是有始无终,我也常常成了单打独斗的孤家寡人。我总会在河水近断流的时侯下河,因为那时会有许多逆流而上的小鱼。我也不告诉父母,拿起一个盆子和一个筛子就下河了,把即将断流的水从两边用沙石垒起,中间留下一个不大的缺口,这样水流加大,逆流而上的鱼虾黄鳝也就比较集中,筛子往那里一挡,那些小东西自会自投罗网。而我,也会忘了时间忘了饥饿,大半天呆在河里不上岸,而我的父母好象也从未为吃饭而找过我。多年后我也曾为这事同父母调侃过,而父母的回答说我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生鸡蛋敢喝生鱼也敢吃的假小子。

  七五年的那场大水,想必也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储存。那时的我也就四岁左右。每年的汛期,村里的劳力就会依着村头的那棵大槐树搭上一座高而结实的瞭望台,用来观察大河水的涨势,也必定会在台上挂一口破锣,当洪水涨到了警戒线,锣声就会响起,每家每户就会拖家带口,背上事先准备好的干粮,投入到避难的队伍中。而村口那唯一的小桥,是村民的必经之路,也是属于重灾区,大水一来,桥的脆弱就会突显。母亲为我套上一个用编织袋折成的雨披,并背上一个装有自己衣物的小包袱,打着赤脚,紧跟在父母的身后。那时桥面已出现了裂缝,我也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后面,轮到我过桥时,桥面的缝大得已不能再过人了。母亲在对面哭喊,我在这边回应,面对被洪水冲开的缺口,我们却再也无能为力。这时邻居石头爷就抱起我,并让我的父母放心,他会照顾好我,石头爷也是每次涨水留守的人。那两天,我和石头爷就住在瞭望台上的棚子里,倒也平安无事。也正是桥的垮塌,我成了那次大水的见证者。父母在以后的回忆里提起此事就心有余悸,而我由于当时小的原因,对当年的恐惧没有太多的记忆,也只记得石头爷和那棵老槐树及树旁的瞭望台。

  想到那棵老槐树,就不能不提农村人的生活习惯了,在农村,对门的定义好象没有城里人拿捏的那么精准。城里人出进及时关门,还用一个小小的猫眼来观察外面的动静,真有一种谍战片的味道。邻里之间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碰上了点下头已是最好的结果,视而不见也是见怪不怪的事了。有时总觉得这门隔断了些什么,隔断了什么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了。而农村除了晚上休息,门似乎总是敞开着,那个畅亮啊,也造就了农村人的豁达的性格。吃饭时,大家会不约而同地聚到村口的槐树下,那盛饭的碗啊,说是盆子一点也不夸张。吃完了碗往地上一放,随身带的旱烟又会拿出来叼上几口。槐树下那条长长的石凳,也成了他们磕旱烟的工具。当然也少不了叔嫂们之间开上一些具有农村特色的玩笑,小媳妇们那花枝乱颤的笑声,使得男人们久久不愿离开,直到女人们被自家的男人喊了回去,大家伙才会跟着散了场。

  听说那条石凳是有些年头的,后来被收古董的低价收了去,那棵老槐树也在石头爷去世后砍下做了棺材,老槐树也算是物尽其材了。而老槐树的根一直还在,只是再未发芽。再后来听说大河里的水由于上游拦河修坝,下游也断流了,引河也就成了杂草丛生的沟了。村里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留守村中的老人和孩子也慢慢忽视了它的存在,再后来就无人问津了。

  如今的故乡,一切似乎都还在,可一切又觉得变了样子。我停下手中的笔,午夜的乡思又归巢了,带回了一亩的乡愁。而故乡已成了我的梦魅,城里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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